雨，下了整整一个月没有停。这个冬天是近5年来最冷的冬季。

天和薰一起已经5个月了，薰对天依然是体贴入微，照顾周到。天有时都已经分不清薰是爸爸，哥哥还是男朋友。只觉得薰的关爱来得如此的理所当然，然而心里却越是平静。天以为这是爱情已变为感情。

圣诞节快来了。在南方的城市里是不会出现白色圣诞的。气温持续寒冷，城市里却悄悄温热起来。街道的树上挂满了小彩灯，建筑物上也绘画出圣诞装饰，仿佛隐隐约约听到了圣诞节老人骑着鹿车的“咯咯”声和铃铛声。每年圣诞节，天都会精心准备礼物送给依和薰，今年也不例外。她特意到毛线店挑选毛线，打算织围巾送给他们。天选了白色给薰，选了深紫色给依。每夜，她都悄悄起床，打开床头灯赶织着两条围巾。

平安夜晚，他们三人相约到一家西餐厅吃平安夜大餐。天很兴奋，她的心思根本没有放在晚餐上，她的心里只期待着交换礼物的时刻，尽管餐桌上摆放着可口美味的法式料理。今晚的依很美，冬天刚到的时候，她把头发剪短了，清秀的脸上多了丝冷艳的感觉。自从天和薰在一起以后，依的笑容明显的少了，也比以前沉默多了。天也因此耿耿于怀。终于糊里糊涂地把食物吃完了，天迫不及待地从包包里拿出一早就包装好的两份礼物递到他们面前。

——快拆啊，快拆啊！

天催促着，甚至伸手抢过薰的礼物，毫不留情地撕开包装纸。

——漂亮吧？喜欢吗？这可是我亲手织的啊！温暖牌啊！！

天边说边把围巾围上薰的脖子。薰捉住天的手，摸着天的脸说：

——很喜欢！你这黑眼圈就是这两条围巾的代价，对吧？

——什么嘛，还不都是为了你们。

天嘟着嘴，不满意薰的玩笑。这时候，薰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条很美的项链，摇晃在天的眼前说：

——嗯，这当作是给你的补偿吧！喜欢吗？我帮你戴起来。

薰站起身，绕过天的身后，将项链戴在天脖子上。链子上七彩的水晶闪动着光芒，像是会施魔法一般。天摸着项链，低头看着闪烁在自己身上的水晶说：

——谢谢！其实不用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的。

薰只是微笑地望着天。

望着面前这幸福的画面，依沉默不语。她小心地把手从包包里拿了出来，装着若无其事。薰幸福的笑容刺痛着她的心。这一刻，她不知该把目光移到哪里。在着餐桌旁，她就象是布境，可有可无。仿佛没有人注意她的存在，包括她自己，好象觉得已经在这世界上消失了一般。

天忽然察觉到了依的不自然，她刻意转过头，向依伸出手说：

——依，我的礼物呢？

——对不起，这阵子太忙，我忘了。

这个答案是如此的理所当然。

——哦，不要紧。反正你陪我吃饭已经是最好最好的礼物了。

天尴尬地打完场。

——我先回去了，还有事要做。你们吃完饭去逛逛吧。还有，我想跟你们说一声，过了这个月，我会搬回宿舍住。这样毕竟比较方便…

还没等他们回过神，依站起身，目光正好碰到薰的眼神，她刻意回避着低下头,离开了。

天望着依离去的背影，一语不发。薰也只好静静地坐着。

那天夜里，天和薰回去的时候依正在收拾行李。天走到房间里，望着依。

—— 一定要搬出去住吗？

——嗯。这样比较方便啊！我要大考了，每天这样走来走去的很麻烦。

依一直回避天的眼神。天转身扣上门，把薰留在外面。

——依，不要回去好吗？留下来啊！

依稍停了一下，又继续收拾着，仿佛没有听到天的话。

——依，你听我说嘛。是因为薰吗？是因为我们吗？

天拉住依在收拾的手，泪水静静流落她的嘴边。依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

——依，你不要走，你不要走。我不要和薰在一起了啦，我们像以前开开心心的，好吗？对不起，我不该和薰在一起的。我明知道你喜欢……他……

天抽泣着。依抬起头望着天，想说什么，却又没有开口。只是无奈地望着天，又回过头去继续收拾。天看着依丝毫没有改变决定，她忽然慌了。

——依，你不要走啊！我不要你走！我不要……不要啊……我去跟薰说，我和他分手，我不要和他在一起了，你不要走……

语毕，天正要转身去开门。这时的她好象突然感觉到依对她很重要，她知道她不能没有依。

依一把拉住天。

——天，你冷静点。问题不是你们分手就可以解决的。薰喜欢你，他很喜欢你，不要伤害他。而你也喜欢他……

——那我可以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怎样你才会不走啊……告诉我啊……告诉我！

天拉着依的手，一脸请求。她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无助地象个小孩子。

依用手轻轻拭去天脸上的泪水。

——不要这样。乖，去睡吧。

依摸了摸天的头，上床去了。天还是坐在原地，望着睡了的依。心里空了。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不想失去的感觉。她知道，只要依不走，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甚至和薰分手。她就是不要依离开她身边。她惊讶，原来薰在她的心里比不上依。她竟然愿意与薰分手来换依留下。但当她想到假如薰和依在一起，心里象打结一般的痛。她在意的究竟是什么？就在一米之外的床上，泪水渗湿了半个枕头。依捂住嘴，用被子掩饰着身体的抽泣。她何常不是一样地痛？那个差点脱口而出的秘密在她的心脏里浮动着。这时，天静静走到依的床边，抱紧依的身体，轻声说：

——依，不要走，好吗？依……

依抿紧嘴唇，血丝渗出。她绷紧了身体，以为只要她不说，就不会有人察觉这个秘密，包括天。

——依……依……

天呼唤着依的名字。她觉得无路可走了。万一天真的搬出去了，为什么日子会觉得那么难过？天用尽全身力气抱紧依，呼吸着依身上的香气。

——为什么不能解决呢？只要我和薰分手，我们就又可以像以前快快乐乐的了……

——不是这么简单的。

依忍不住大声疾呼。天哭喊着：

——我看不出来有多复杂……

——我喜欢的人不是薰，是你！

……

……

一阵寂静……

——我喜欢的人是你啊！你说，这样还不够复杂吗？

依摇晃着天的双臂，轻声说。

天震住了。一动不动地望着依，心里分不清是惊喜还是惊讶。依慢慢走回床边坐下。接下来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