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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庙虽无踪,大道依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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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ttb007
時間:
2008-9-2 11:36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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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庙虽无踪,大道依然在
昨夜阵阵清风入窗,,斜躺在沙发上,细细品味着清秋的淡雅与静谧!啊!今晚故乡的夜也当如是?我勾画着故乡的秋夜,回味着故乡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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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春雨不那么珍贵,一连几天细雨绵绵,地里的农活只得搁下,社员难得聚在队部屋子里,一起选花生种。这是一种既清闲,又能侃大山,还可以偷偷地,饱一下口福的好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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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们围在一块,说着家长里短:你织了几尺布,她纺了多少线,我家小猪不吃食了。邻家母鸡肯下蛋.。一边手疾眼快地,捏出瘪花生粒,一边忙不迭地,扭头溜.一眼队长,向自家孩子兜里塞瘪花生,瞪孩子一眼,孩子机灵地跑了.... 男人们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干着这本不属于自己干的活,性格轻薄的‘三嘎头’,不时转身调侃下嫂子辈分女人,惹得女人假愼着脸骂几句,随之叽叽喳喳群起而攻之,满屋气氛活跃起来。他嘿嘿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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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面窗户下面几个小伙子围在三个老人左右,低头选着花生,只有捏花生的声音,掺和撮烟袋嘴的吧嗒声。沉寂久了,外号叫“臭咕咕”的央求‘发爷‘讲当年村里李占龙拉杆子闹老抢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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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发爷‘,我们族里属他辈分最高、小的时候,在家族的私塾里读过两年百家姓、千字文….后来家境不济就到烧锅上当了学徒。当年也算识文断字的人了,. 如今仍不失,满脸的肃穆浑身的“斯文”一副半老学究的样子。清瘦的身子骨穿着,左纴襟的中式夹袄。宽松的黑色夹裤腿,向后打了双褶,扎着腿带,半旧的千层底鞋穿在脚上尘垢不沾,好像天生的干净利索。虽说平时不失造作的严肃,可是年轻人还是爱围在他身边听他讲村子的过去,讲得认真,就象上历史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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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咕咕”一再央求,加之在场的晚辈的附和。发爷下耷拉的眼皮上挑了几挑,看看没有李姓后人,清了下嗓子:“讲可以,只管听,手不要停啊!” 大伙的脑袋跟着“臭咕咕”频频捣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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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爷’声音压得很低:“我小时候咱村西只有一座‘武德庙’,那年大旱,眼看春苗要枯死,”发爷眼光扫了我一下接着说:“你爷爷撺掇私塾的学生,赤着脚走村窜巷求雨,童心精诚感动上苍,当晚就下了一场透雨。为了报答关老爷庇佑百姓,在西坑边修了一座关帝庙。和武德庙东西隔着那条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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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求雨真傻,咋不抗旱”‘三嘎头’不再和女人们调侃凑过来嬉皮笑脸地说。.’发爷’八字胡抖动了两下,回了他一个白眼,接着说下去:“那年正月,来了一个道士,围着关帝庙转了一圈,长叹一声说道:‘两庙夹一道,必定出贼盗。’说罢扬长而去。村人听后,笑骂道士癫狂!没成想三年后咱村果然出了贼盗”’ 发爷’挺了挺腰板,扫了大家一眼,一脸得庄重,似乎讲了一个章节,掏出玉石嘴的小烟袋装上烟,不慌不忙地用火镰打着火,吧嗒吧嗒地抽起来。众人不语,心里盼着发爷快过足烟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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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预言真与假,无从考证,一通文风古朴的“修建关帝庙碑记”,因求雨得甘霖,建关帝庙的史实记载详实,不容质疑。撰文人刻着我爷爷的名字。当时此碑做了西井井口石了。所幸碑文面向上,兴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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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爷’翘起腿向鞋底上磕磕小烟袋,溜了众人一眼接着讲了下去:“李占龙其实是老实巴交的庄家人,两间草房,开了个杂货铺,也就赚个零花钱。虽没娶媳妇,娘俩小日子也过得去。老张家”’发爷’歪头斜视了‘三嘎头’一眼:“出了个泼皮无赖,外号‘穷横’。平时赌钱闹鬼、好吃懒做,祖上留下的偌大家业,不出三年挥霍一空,就剩下间半瓦房栖身,借了西家吭东家,自然不会放过占龙的杂货铺,每晚趿拉着鞋来到铺里,半斤老烧酒,八两猪头肉怀里一揣走人,只记账不付钱,占龙那敢惹他。谁家吝啬,夜里一把火就烧了人家的柴草垛。庄户人家过日子图个和顺,没人招惹他,他到越发横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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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眼看就到小年了,祖上规矩小年前要还清欠账。占龙向又来赊账的‘穷横’讨债。他却耍起无赖:‘吃你拿你,是看得起你,还账这一百多斤够了吧’ 梗着脖子一头撞过去。占龙怒不可遏,顺手抄起一把斧头朝他头上砍去……占龙急忙跑回家,给炕上老娘磕了三个响头连夜闯了关东;族里人也恨透‘穷横’他死后也就民不举官不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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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龙跑到关外深山当了胡子,三年后回来,到坟上祭拜了父母,就又没了踪影。到青纱帐起来时,发爷拉起了二三十个人的杆子,白天躲在杨树遮天蔽日的马家坟里,太阳落山就三三两两地离去。第二天就传出,那庄的财主夜里被抢了,那个掌柜的独子被绑票了,闹得东南半县的殷实人家,不敢在家过夜。但是盗也有道,兔子不吃窝边草,方圆十五里内的村子却相安无事。哈哈!保了一方平安”发爷随即收起那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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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邪乎的的是占龙‘三打魏家庄了,第三次是强攻下的,尽管交待了两个弟兄,回来是用半升子分的现大洋,春天盖起了青砖到顶五间瓦房,秋天占龙骑着马,弟兄们护着花轿娶来三十里外大户人家的老闺女,个中缘委不好说了。”’发爷‘嘴角咧了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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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秋后占龙给儿子过满月请了戏班子联唱三天,好不热闹,一个相面的天天到场,没想到是微服私访占龙案的县长,看到看台下皆是腰间别着枪的年轻人,大为吃惊。没几天就调来了百十人的马队围了村子,占龙他们早已逃之夭夭,就一把火烧了他家瓦房。官方几次围剿都扑了空,奈何不得。来了个徐团长驻防地方,,招安占龙当了联防团长,他好不神气,没想到不出仨月,借开会诱捕了他,没几天就出了红差,占龙是铡刀铡死的。凶死的是不能进祖坟的。就埋在庄东的荒坡上了。战龙媳妇就整日吃斋念佛拉扯儿子活下来,口碑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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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爷’站起来揉了揉眼睛,不无感慨地说:“为人要本分,切莫贪财,更不要高攀当官啊!”大家依旧无声地选着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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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忽间三十年又成过去。‘发爷’早已作古,讲的村中往事却留在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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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飘飘的季节,回了趟老家 那荒坡野冢处,建了职业中学;关帝庙的旧址上李占龙的曾孙,建了座现代挤奶站,两庙虽无踪,大道依然在,依然延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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