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有藍天大海般廣闊深厚的母愛,在病魔和死神的瘋狂肆虐中,是多麼脆弱,多麼渺小和多麼蒼白無力!
我曾將此文,用微信形式發給了單位領導及同事與熟人,很快就傳到了當地教育局及政法委。相關部門就我的事情召開專題會議(與會人員每人手機上都拿著這篇微信文章),研究了四個多小時,會後他們的結論是:我們絕對不能動她,尊重她的信仰,讓她自由修煉,只要她身體好,精神有寄託,好好工作就行。
一、班主任兼語文教師
我是一名教育工作者,就職於湖南某縣城北中學。在學校領導、同事、學生家長、學生心目中,我曾是一位優秀的班主任和語文教師。
我於一九九八年下學期調入城北中學,擔任初一年級班主任兼語文教師。我在城北所接手的第一屆學生是125班,當時城北中學缺少班主任,開學後125班沒有班主任,分到該班的優生都被那些經驗豐富的老師請走了,被調進我班的都是經名師們測試過後的後進生和父母離異的單親家庭孩子。我班單親家庭孩子就有十八個。開學一個星期後我才接手這個班。
面對這樣一個學生個人修養,生活習慣,學習習慣甚至衣著打扮,個人衛生都不盡人意、整體學習成績差,任課教師普遍情緒消極低沉、怨聲載道的班集體,我沒有抱怨,更沒有被任課教師的情緒帶動。我改變以往當班主任、接新班的思路,制定出針對現狀的新的班級工作計劃,從學生心情和精神面貌入手,我把要求學生每天穿著得體,乾淨整潔,樸素大方,保持快樂、陽光的心態作為我這個班主任工作的“頭等大事”。
我自己每天第一個來到教室,滿面笑容的迎接每一個學生,給每一個學生一句恰當的鼓勵與肯定。我帶著他們每天從早上就開始一天快樂的生活。
工作的第一個月,我每天放學後就和丈夫在街上的快餐店簡單的吃點東西,然後由他用摩托車載著我到每一個學生家裡家訪。我馬不停蹄走家串戶進行家訪。一個月以後,我班學生無一遺漏,我全都走訪了一遍。學生的情況我都瞭如指掌。
我根據所掌握的情況去具體採取適合每一個學生的教育方法。我要求家長配合我對孩子多鼓勵少指責,用平等謙和的態度跟孩子交流溝通;我甚至要求家長用放大鏡看待孩子的優點,用聚焦鏡看待孩子的缺點與不足。我向家長承諾把孩子的缺點與不足交給我來糾正,只希望家長能夠以平和心態對待孩子。這樣我進入了每一個學生和家長的心田,我成了學生和家長的最知心的朋友,我們無話不談。
三年後,我所教的第一屆學生125班,畢業升學的成績、考入寧鄉一中和其他學校高中的學生人數都居本屆畢業班前列。而且學生對待生活的態度普遍樂觀開朗,陽光豁達。接下來我很自然地成了實驗班的班主任和語文教師,我的生源比之前的125班好了很多。
二、孩子的病使我陷入絕境
正當我在工作中有了一點點實際經驗,我的工作開始從職業階段進入事業階段,開始有點蒸蒸日上的感覺之時,我的人生出現了重大變故。二零零五年六月五日我那可愛的讓我引以自豪的八歲兒子被湖南湘雅醫院診斷患上了現代醫學絕症——兒童類風濕,並且還合併有嚴重的敗血症,血液細菌感染程度已達百分之九十三,體溫高燒達到爆表,醫院用盡所有的辦法,國內國外針對治療的所有藥物都用上了,孩子的高燒卻不能得到根本控制。
束手無策之下,醫院只好將我可憐的孩子全身上下堆滿冰塊,置於強力冰凍之下來降溫。這樣高燒終於降下來了,可是用體溫計測量,我孩子的體溫降到用溫度計測不到了,而且持續一天兩天都測不到體溫了。等到體溫升上來,就又高到爆表。湘雅醫院在我們進院第二十三天,等所有檢驗結果都出來後,組織附一、附二、附三所有權威專家,並在網上邀請了協和等全國知名醫院的權威專家給我孩子進行會診,最後的結論是:無法醫治。此病將來的結果是:高燒無法控制,導致全身骨骼徹底變形,全身肌肉完全萎縮,最後變形的骨骼將壓迫心臟、肺、腎臟,最終以心衰、呼衰、腎衰不治而亡。理由是:類風濕與敗血症在治療用藥上是完全對立衝突的。治療敗血症必須用大量的抗生素,而抗生素是類風濕的大忌。類風濕目前醫學上認為是免疫系統亢進,而抗生素將會進一步破壞免疫系統,導致免疫功能將徹底喪失,人體所有功能的調節將徹底喪失。
我無法接受!
我馬上動用一切社會關係,把希望寄託於國外更加尖端的醫術。我通過關係找到了日本、美國、澳大利亞、新西蘭和香港、台灣知名醫院的相關權威專家,最後結論還是:目前無法解決。我最愛最愛的孩子就這樣被現代醫學判了死刑!
我用自己的意志極力排斥這個結論!我必須讓我的孩子活下來,而且要好好地活著!我想到了我一向排斥的被現代科學恥笑的所謂迷信的辦法,只要能挽救我的孩子,我願意傾家蕩產,債台高築,甚至賣掉我身上所有的器官,去嘗試一切可能出現奇蹟的辦法!
親戚、朋友、同事、同學、上下鄰居,給我介紹了好多這方面的名人大師之類,我不管真假,都被我請到了醫院病房裡給我孩子治病、驅邪。
可是我的所有付出沒能感動上蒼。在湘雅醫院醫治不到一年,我孩子所有症狀都被那次專家會診完全應驗:孩子高燒依然沒有得到控制,全身所有骨骼徹底變形,全身肌肉完全萎縮。我曾經活潑可愛,多才多藝,讓我引為豪的心肝寶貝,成了一具光凸凸的,全身僵硬的骷髏骨,近十歲的孩子體重只剩下二十來斤,最後連頜骨都變形了,嘴巴都打不開了,全身唯一能動的就只有眼皮和眼珠了!
孩子被醫院強行要求出院,理由是醫院床位高度緊張,對他們來說,我的孩子已完全沒有醫治的意義了。
踏進家門的那一刻,我一下子完全崩潰了!孩子的父親,我的丈夫,在孩子得病一星期之後,因為承受不住那種突如其來的強大打擊,導致曾經治愈多年的癲癇病復發,而且病情相當嚴重,一天可以復發數次。孩子生病期間,我丈夫臉上、頭上、四肢上,幾乎沒有乾過血漬和傷痕,經常被摔得鮮血淋漓,鼻青眼腫,腿歪腳跛的。我帶孩子住院期間,孩子父親只好託付孩子的大姑、大姑夫,幫忙照顧。
從醫院回到家裡的第二天,一早我就感覺到我精神上一直緊繃的那根弦被崩斷了。我表現出一種無法抑制的煩躁不安,我感覺到了這種不安已經是生理和精神方面的病態表現了,決不僅僅是心情和心態方面的那種不安!那一刻,我好恐懼!好恐怖!
我已經無法承受身體和精神上那種超強負荷了。從孩子開始得病,從丈夫癲癇病復發那天起,我始終獨自一人在醫院煎熬著,每時每刻面對著我那每天都高燒爆表,骨骼變形過程中撕心裂肺,疼痛無比的孩子,我沒有躺下身軀睡過任何一次覺,每天都是到了實在無法支撐的時候,就靠著床檔打一會盹,每次打盹從來都沒有超出過20分鐘,每次都是瞇幾分鐘,最多十幾分鐘就會突然驚醒。那一刻,我切身體驗到了現代漢語詞彙中“絕境”的深刻含義!
我陷入了絕境!
我卻一刻都不能逃避,一分一秒都不能懈怠,我的孩子還活著!我的丈夫需要我支撐和照顧,我的責任無人可替代!那一刻,我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生不如死。死亡,對於我,是多麼令人嚮往的美好解脫。冥冥之中,一個聲音告訴我,你必須堅持!於是我用最大的意志,把自己立即調整過來!我趕快衝了個澡,依然用笑臉去面對完全癱瘓的孩子及我的丈夫。不過我心中隱隱有了一個念頭:如果孩子不能留下,我一定要隨他而去!孩子前一分鐘走,後一分鐘我一定走,我絕不比孩子在世上多停留兩分鐘。我感覺到這一念很堅定,突然感覺自己好輕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