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事討論] 林行止: 經濟制裁　中日俱傷

林行止: 經濟制裁　中日俱傷. V+ k5 X" O: v  E! D9 Y; }

一、筆者認為中、日不會為釣魚島主權爭紛大打出手，然而，由中國啟其端的中、日經濟戰，似難避免；說經濟戰似不大確切，因為實際上是中國試圖以經濟手段打擊日本，作為報復其公然把釣魚島「國有化」的侵權行徑。看近日內地傳媒的報道及評論，中國欲藉經濟動力「教訓」日本，國人皆見。然而，雙邊貿易因互補性而形成，這等於說中國為此亦要付出一定代價！; Z5 j- l. o  N2 e8 l/ s$ u; l.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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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日來內地的反日示威，對日本經濟傷害有多深，要視反日情緒何時平息而定；以目前的政治情勢看，在軍事上無法「發威」的局限下，相信北京政府會進一步藉收緊日商在華的活動，以「軟實力」變相制裁日本。由於日本經濟低迷頹疲之勢未改，經濟增長似有若無，加上增收消費稅的消極影響剛剛浮現，日圓滙價以至東京股市因此受挫，勢所不免。

在反日示威中被趁機搗亂搶掠造成日商的經濟損失，內地政府在把這些非法分子繩之以法之餘，尚須作出賠償（保險公司不承保這類風險），以非如此中國在國際上會被視為無法無天的流氓國家，這個代價中國付不起；不過，日資工廠無法全面復工、日本商品受消費者杯葛，帶來的金錢消耗，將全部由股東承擔，而這方面的損失，中國是不會作出補償的。電視觀眾在熒幕上看見「暴徒」砸爛日本汽車，反映的固然只是為愛國激情蒙蔽的愚行，但看數據，日本汽車在內地的銷量，於日本政界大事炒作釣魚島主權的八月，已「按年」（比去年同月）下跌百分之二，輕微下挫意義不大，但比起同月德國汽車銷量增百分之二十五、美國汽車增百分之十九以及南韓汽車增百分之十二，二個百分點的下跌便非常顯眼。日本政府正式把釣魚島「國有化」，內地掀起抵制日貨的熱潮，料包括汽車在內的日本產品的銷路會進一步萎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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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反日民情感染，內地及香港不少旅遊公司已停止甚至取消赴日觀光團，受影響的具體數字雖然未見公布，但日本國家旅遊局去周指出今年赴日的中國遊客，因為「島權爭議」而估計減百分之二十；同日全日空向東京證券市場報告被取消的中國赴日本機票突然增加。華人減少赴日旅遊的趨勢，短期不會逆變。

根據日本政府的資料，二○一一年，輸往中國的日本貨，佔其總出口量百分之二十；同年中國對日本的輸出，只佔其總出口量百分之八。顯而易見，中國為日本最大出口市場，但中國最重要的出口市場，依次為歐盟、美國、東盟（亞細安）諸國和日本；中國市場對日本的重要性，遠比日本市場之於中國，兩地一旦爆發貿易戰，日本不易找到其他海外買家取代中國的地位，但中國不難解決這方面的困難。公仔箱論壇: ^) x& q( G$ I

至去年底，中國持有值十八萬億日圓的日本政府債券，雖說為政治目的拋售日債可能性不大，但即使行之，對日本金融的影響亦有限，以外資持有八十二萬億日圓的日本國債，只佔總數百分之八點七；中國持有的比例更微不足道，增持或減持，很難影響大局。不過，這種情況顯示了中日之間經貿及金融關係「不對稱」。如果事態發展至中國不理會國際壓力不顧後果（被標籤為政治干涉經濟的保護主義令世貿組織介入），片面對日本禁運，日本經濟愈難復蘇，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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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去周三日本央行宣布資產購買計劃增資十萬億日圓（約合一千二百五十億美元），令總數達八十萬億日圓，這是繼美國歐盟開動印鈔機後的變相「量化寬鬆」。全球資金泛濫，黃金、股市「循例」上升；過去數次增資，對日本股市均有或多或少的刺激作用，但此次日股不為所動，除了增加消費稅率令經濟前景蒙上陰影，日本企業在華收益因內地人民的杯葛受衝擊，似更重要。換句話說，現在投資日股應把「中國貼現（折扣）」一併考慮。www2.tvboxnow.com" G( W3 ?; T) Y" k

日本股市長期不振，即使增資購資產（國債）令市面「流動性」充沛，亦不升反跌，這反映受日本經濟病入膏肓，再遭日商中國廠盈利可能倒退的影響；其實，日圓滙價亦已露疲態，除了兌美元，近月日滙已有全線下挫之勢，今年七月至九月中旬，日圓兌英鎊跌百分之二點二、兌加元跌百分之三點五，只有對「寬鬆」得更厲害的美元（和陪葬的港元）升百分之一點五。香港傳媒只報道日圓兌美元滙價，因此非職業外滙炒家的港人，還以為日圓仍處強勢，誰知日圓牛市已近尾聲！

昨天消息傳出，快將到來的黃金假期，內地（和香港）赴日本旅遊團紛紛取消行程，這些避開日本的遊客，改而赴南韓及東南亞諸國，這是日本的損失，其他東亞國家則有所得。同樣道理，除非這幾天應邀訪華的日本在野政客及中、日友好團體負責人與北京主人達致有具體成效的「諒解」，令中國在經貿上「教訓」日本的態度稍為緩和，出手不致太重，不然，日本貨所佔中國市場份額必會直線下降；由於市場競爭劇烈，日本貨在發達國家已經飽和，欲開拓或增加其他市場佔有率，不是易事，這等於說失去在中國市場的優勢，對日本有無可彌補的經濟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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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日本對華的直接投資將因此明顯減少，有如內地遊客，這些投資亦會轉投其他國家尤其是勞工成本極具競爭力的東南亞諸國。自從九十年代以來，日本海外的直接投資主要受惠國為中國，一九九五年佔其海外直接投資總額百分之三十六點二，到了二○○○年，仍有百分之十六點八；新世紀以來，日本的海外直接投資放緩，但去年突跳增至六十三億美元（比二○一○年增近百分之五十）……。如今中國已不缺乏資金，日本的直接投資即使中斷，對中國亦不會有什麼影響。tvb now,tvbnow,bttvb8 X1 \8 ~, \7 h$ f0 I3 T

不過，正如文前指出，雙邊貿易是互補性的，這意味中、日捲入經濟戰，中國亦有損失。其一是日商在內地設廠，請的是中國工人、用的主要是中國原料，日本工廠以至連鎖餐廳結業，對中國的負面影響很快浮現；其一是中國可說只是加工廠，即其出口貨不少是採購日本零件，這方面供應一旦中斷，肯定會打擊中國出口。以目前中國的經濟狀況，這兩項打擊均會造成不易解決的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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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比拚「軟實力」的經濟戰，對正在崛興經濟活力旺盛的中國，肯定較負巨債經濟缺乏動力且結構有待革新的日本優勝，但長期而言，一如筆者較早前指陳，赤字纍纍難以自拔的日本，意味鋌而走險發動對外戰爭的機會成本甚低，其經濟一旦因中國的「制裁」而墮入深淵，難保日本不會再撩是生非，在中國周邊煽風點火，這對力求有和平環境以打好經濟基礎的中國未必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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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訪華的日本政客、日外相與中國外長能談出積極有效解決危機的方案，不然，不論是熱戰還是商戰，中日都要付出重大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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