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竹余姓青年深夜在風景區遭人圍毆致死,凶嫌竟是五名青少年,年齡從十五到十八歲不等。他們行凶的動機,只是因為酒後尋釁,被害人未予回應而欲離去,竟慘遭毒手。 「孩子怎麼了?」這是本報為此次事件發起的徵文題目,希望為日益失控的青少年問題尋找解答,相信這也是社會大眾及為人父母者苦苦思索的難題。 這麼一群青少年,誰也無法說他們是「生性凶殘」。甚至,一位父親接獲通知來到警局時,還三度稱許自己的孩子「真乖!」但夏日的夜晚,幾個人飲酒之後,就因為「看不順眼」,即聯手打死在海濱觀海的人,然後若無其事地一哄而散;如此冷血的即興殺人,無仇無恨,不需要動機,豈不比生性殘暴更令人膽戰心寒?這種隨手殺人的犯罪,又要如何防範? 這次枉死的是一名曾在竹科任職、侍親至孝的青年;但換成任何人在那個時間出現在那群惡少眼前,也都可能遭到毒手。正因為這樣恐懼的同理心,才促使竹科網友發起「一人一信救新竹」運動,因為它喚起了人們對人身保障的共同不安。 青少年隨手殺人的恐怖事件,這已不是第一樁。上月北縣警方剛偵破兩個青少年性侵網友並殺人棄屍的案件,主嫌也才十八歲,協助棄屍的少年僅是國二生,受害少女才十四歲。就因為凶手太過年輕,超乎想像,警方偵辦了半年,方向一直錯誤,最後靠著檢舉線報才水落石出。那樁駭人的殺人事件,動機也不是口角、衝突或仇恨,而只是為了發洩個人恣意玩樂的欲望,隨手就殺了初見面的網友。 大家更記憶猶新的,是那位弒母的桃園逆子。汪姓男子因向母親索錢未遂,竟然用電線將她勒斃,隨即盜取其錢財和信用卡,若無其事地帶著女友南下四處遊玩。當人性墮落到這種地步,人倫親情都可以隨手斷絕,社會的義理要如何維持? 社會的犯罪形態正在改變,許多犯罪手法已超乎我們的想像,犯罪者的心理也不再是舊理論所能解釋。尤其青少年這個區塊更讓人感到棘手:在社會上,他們是少子化趨勢的寵兒;在家中,他們是歷經嚴格管教的家長世代想要鬆綁補償的對象;在學校,他們生在學生權益高張的年代;就潮流而言,他們浸淫的電腦虛設世界是父母輩不甚理解的經驗。我們無法斷言青少年冷血殺人的癥結究竟為何,但家長和學校在他們社會化過程中的角色不斷退化,確實是一個嚴重的問題。 以這次新竹殺人事件為例,五個嫌犯幾乎都是「中輟生」或「未就學」。簡單地說,他們都是被「漏接的孩子」,一方面被家庭忽略,一方面被學校放棄,因而掉落在社會的夾縫中。他們結群成黨,以錯誤的社會認知彼此影響,用封閉的同儕情緒交互感染。其中,父母失職的責任恐怕還遠大於學校。試想,指考七分就能上大學,國高中的孩子會找不到學校念嗎?再說,孩子深夜在街頭遊蕩不歸,父母難道不必過問?未成年孩子帶著一身酒氣或染血的拳頭回家,這些父母說了什麼嗎? 證嚴法師日前曾感慨,不少父母過度溺愛,造成孩子是非不分、無法無天;她也認為,有些大學生連基本的仁義道理都不懂,反映了高等教育的膚淺化。這些感受,許多民眾應該都心有戚戚焉。除此之外,台灣社會長年藍綠對峙,立委每天都在爆粗口、放狠話,名嘴評論政經時常語多挑撥,民代質詢官員猶如罵街;這些社會氛圍猶如在呈現負面的示範,又如何讓下一代學習尊重與容忍? 一個被父親稱許為「很乖」的青少年,和夥伴莫名所以地殺死了另一個被親友讚譽為「很乖」的青年;這一荒謬景象,充分反映了台灣社會的價值錯亂。孩子隨興隨機殺人,顯示家庭、學校及社會規範都失靈了,我們該怎麼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