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都在車頂上

去曼德勒之前，我在旅遊書上看到這麼一句：「曼德勒是個很難讓人一見鍾情的城市。」 ; H' m0 E% P; r$ F& G7 j* n9 k6 g/ M
實際走訪曼德勒，雖然覺得旅遊書上的話是有幾分道理，不過，停留了一個星期，揮別曼德勒的時候，我卻對這個「三多」──學校多、和尚多、佛塔寺廟也多的文化古都，感到依依不捨呢！) ~7 h. r& j' v& f4 H+ o4 B
●曼德勒人多半慢熱
緬甸人習慣以曼德勒為界，將國土區分為上緬甸和下緬甸。地處緬甸的心臟位置，又是上緬甸的貿易中心和交通重鎮，曼德勒承繼上緬甸沿襲了好幾世代的老東西，也不斷接收來自下緬甸的新事物………就從交通工具來說吧：每天從清晨開始，城裡城外就有屬於上一個年代，雙牛並排的牛車、木頭做的馬車、乘客背對背而坐的人力三輪車，與現代化的機車、轎車、大小巴士，在狀況不是太好的馬路上，新舊雜陳地掀起漫天灰塵，令人難以一眼看清古城的真實樣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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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遠觀時霧裡看花，近距離接觸當地居民，我也發覺曼德勒人多半有著極「慢熱」的性格（這點或許和緬甸人生性靦腆，以及先前政府的高壓政策脫離不了關係）。

像我和坦梅頓（我的摩托車司機）相處，頭兩天他幾乎只聽不說，直到確定了我這個怪咖乘客還不難搞，他老兄才透露：因為每天天剛亮就先下田工作，之後再騎車一個小時到菜市場口排班，所以經常遲到的他才會碰到每天早上都在市場拍照耗掉大把時間的我──這緣分，他深信是佛祖的安排！

既然有緣相聚，坦梅頓為我安排的出遊行程當然和一般旅人不同。除了帶我跟著迎親、迎神的車隊滿街跑，他還在伊洛瓦底江畔停好車，讓我見識當地漁民用古老方式撒網捕魚；順遊曼德勒近郊──早年沿著伊洛瓦底江一帶所創建，曾經輝煌的阿瑪拉普拉（Amarapura）、阿瓦（Inwa）、實皆（Sagaing）等古老都城而行，他也特地領我進入「實皆」的一間佛學院，參觀附近村民在學院裡上課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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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為我提早打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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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坦梅頓，我在曼德勒還結交了另一個「慢熱」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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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個太陽西斜的黃昏，我臨時決定到伊洛瓦底江去看夕陽，順便打聽一下前往浦甘的輪船航班。當我走進市場旁的一個小小鐘錶店，詢問埋頭修錶的老闆：「到伊洛瓦底江畔購買船票要怎麼走？」

老闆抬起頭，也用英語回答：「等一下。」沒想到，這「一下」卻讓我等了將近十分鐘！修好錶的老闆默默收拾了桌面，接著把店門關上，再用當地話和隔壁店家打了聲招呼，接著才轉身對我說：「走，我載你過去。」原來，老闆居然為了我提早打烊，並且要用停在店門口的一輛老摩托車，親自載我去伊洛瓦底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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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噗！噗！」上氣接不著下氣、差點兒就要停擺的老摩托車，到達伊洛瓦底江畔時，我看到的美景只剩江面殘餘霞光。名叫「多曼」的鐘錶店老闆，不在乎天色已晚，仍耐心地載著我沿岸打聽船公司的售票處。了解船班和票價後回到旅館，道別時，多曼還是一副冷冷的表情，讓人讀不出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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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有了第二號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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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多曼少做生意還犧牲與妻兒相聚的時間，實在過意不去。第二天，我準備了一套休閒服（旅遊經濟落後國家，我都會準備一些舊衣沿途分送），打算送給身材和我差不多的多曼。看到衣服時，多曼終於有了第二號表情──驚訝、臉紅接著再三推辭……最後，當我腦筋一轉，請他幫忙轉送給需要的人，多曼才點頭收下突來的禮物。接下來兩三天，晚餐前的空檔，我終於有個打發時間的去處──多曼的鐘錶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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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梅頓和多曼讓我有機會了解緬甸人單純、善良、外冷內熱的個性。但是，原本希望能和當地僧人多互動的心願，可就不如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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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造訪寮國龍坡邦時，每天都有小和尚與我攀談（藉機練習英語）。可到了曼德勒，就算我刻意跟隨沿門托缽的隊伍穿街走巷，專心化緣的和尚也完全無視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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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是佛教盛行的國度，被列入世界文化遺產的龍坡邦，經過這些年，僧人皆已習慣面對遊客和鏡頭；在曼德勒，化緣的隊伍雖然規模更勝龍坡邦，但是，從黎明時分就進城開始一天「生活」的和尚，卻彷彿隔著一層保護罩，不受外界干擾。

總是要等到日頭漸高、僧人結束了化緣，開往市郊的一部部小巴頂上都載滿小和尚，才會有幾個好奇的眼光，對著鏡頭，回我一個淺淺的微笑……

如此體驗曼德勒，你說，是不是比一見鍾情更教人難以忘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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